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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回忆

一位甘肃政法干部的岁月沉思大型系列报道连载

时间:2017-08-18 07:21 作者:裴国栋 来源:中国报道新闻网 点击量: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本报北京讯)裴国栋 男,汉族,出生于1950年7月17日(农历6月初3日)。甘肃省清水县贾川乡裴家庄人。甘肃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先后任天水地委报道组新闻工作者、清水县委报道组组长、天水地区劳改支队办公室主任、天水地区司法处办公室主任、天水市法学会秘书长、天水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主任,天水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等职。2010年按副地级干部待遇退休。在国家级、省级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近千篇文稿;起草撰写过大量的公文类文章。在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曾多次受中央和省、市的表彰奖励。中央组织部﹑中央综治委曾给予嘉奖。
 


作者故居—    清水县贾川乡裴家庄
 

一位甘肃政法干部的岁月沉思系列报道之一


作者工作过的地方—天水市人民政府



2016年5月份少华社长采访作者裴国栋时的合影。


 

2017年8月4日中国报道新闻社社长少华同志,一画开天文化艺术协会执行

主席顾亚东,前往甘肃天水作者裴国栋家中看望并合影留念。


 
 

自       序
 


       我原定的书名为《往事回睦》,在修改时总感到平淡无味。文章中涉及的许多内容是自己成长过程中对社会、人生、世事的一种洞察和审思。即更名《岁月沉思》为本文的书名。

       书槁成文后“中国报道新闻社”以《一位甘肃政法干部的—岁月沉思》为标题分别在“中国报道新闻网”、“中视网”、“一画开天艺术网”三个媒体同步并机连载。对我鼓舞很大,督促我对此文进行了修改校正。

       《岁月沉思》实际是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主线,真实地记录了记事以来近六十年个人、家庭以及整个家族在社会变革中的悲欢离合。本书从家庭变迁、个人成长过程和事业奋斗中折射出所处的时代背景、生活环境、风土人情和社会发展变化过程及自己人生旅程中的成败得失。它用真实的史料,把人生经历中发生的一些事件呈现出来,表现出了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的血肉关系。实际是我人生的感悟,历史的见证、时代的记录,也是本人对一些社会问题的思考。

       时光流逝,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失了。

       在我短暂的一生中,走过风、走过雨;经历失败、体会成功;品尝过痛苦、享受过欢乐;走过泥泞、踏过坎坷、经历过挫折和万苦千辛才幸运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光小路。远去的尘封往事值得品味,逝去的青春值得回忆,走过的路子留下了时代的印痕,藴含着成长的足跡。

       往事历历在目,心绪不堪回首,每当我闭上眼睛沉思,那故乡的炊烟、童年的月夜、父母亲的教诲,还有身后留下的串串人生足迹,以及那山间不知名的花草发出的淡淡清香和村前东流小河潺潺的水声……犹如一幕幕古老电影镜头似的在脑海反复显现,仿佛把我带到了已然逝去却永不会磨灭的远方。

       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幼年经历了人民公社化“大跃进”和三年困难时期的忍饥挨饿;上学期间遇上了“文化大革命”,在停课闹革命的浪潮中上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和“长征大串联”;退学回乡后,在生产队“农业学大寨”运动中披星戴月,战天斗地,投入到改天换地的战斗行列;在公办小学下放到大队来办的浪潮中当上当上了民办教师,不拿工资拿工分,在教书育人的行列工作了五年多时间;后来有幸被推荐上大学,成为特殊环境下的“工农兵大学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先后在新闻单位、政法部门工作三十五年时间。在我的人生旅途中,从一名农村放牛娃到一名国家工作人员,经历了身份的变迁和各种政治运动。回想起来这些历历在目,件件在心。

       闲暇之余,和同事聊天,与家人交谈,就会谈及幼年时的家庭磨难;学生时代的学习生活;父母﹑兄弟姐妹的生离死别;参加工作后的岗位的变迁。这些往事,恍如昨日。故此在同事和家人的鼓励催促下,我坐在电脑桌前,生疏地敲起了电脑键盘,把学习打字与往事回忆同步而行,开始回忆走过的路、沉思人生旅途中遇到的事件和人物。

       回忆走过的路,我珍惜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人生在世,与父母、妻子、儿女、同事和朋友之间相处实际都是一种缘分。坦诚地说,不论是在家庭、在单位还是朋友之间,我始终怀着一颗诚挚的心,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我深深地感谢曾经帮助、培养、教育我的领导和同仁,使我这个农民的儿子在政府部门有了一席之地;感谢所有关心过我的亲人、同事、朋友,帮我渡过工作和家庭的道道难关;感谢九泉之下的父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感谢我的兄弟姐妹,是他们起早贪黑挣工分供我上学;感谢我的家人与我风雨同舟,共患于难,共同支撑了这个家庭!

       在我的一生中付出与缘分紧密相连,我与任何人没有大的过结。我问心无愧,尽管太多的辛酸融进了昨日的犁铧;尽管难以抹去的忧伤充斥着我的心灵;尽管大半生的精力挥洒在征途上;尽管痴笑我傻的声音挥之不去……但我做人的唯一指南是自己的良心和责任,感到慰藉的是自己的正直与诚实得到了人们的认可。

       我没有著书立传之意,也没有在人前评功摆好之念,只是想把自己的经历述说给后代,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代人坎坷的经历和辛酸的奋斗史,让他们不要忘记在人生道路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好人之恩。让他们牢记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开拓事业,成就美好未来,让他们从我人生的成败得失中吸取教训,走好自己的路。

       文章是现在写成的,而所讲述的许多事情,都是发生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到廿一世纪初的陈年旧事。当年所亲身经历过的人,有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有的也将是古稀之年。这其中的许多事件是对是错,历史大多已有定论。暂无定论的我也不多加评论,只好由后人去评说罢了。

 

贺国栋同学《岁月沉思》付梓

 

冯天真 于甲午秋月
 


黄河岸畔幸识君,
 

四十年来谊长存。
 

生计艰难半书泪,
 

事业有成一路平。
 

孝親未尽终抱憾,
 

仁爱永留昭后生。
 

大梦醒时向晚唱,
 

妙笔生花著乡亲。
 

 

★  冯天真:作者系甘肃师范大学中文系同学。

 

亲情篇

妻子坎坷的命运系列报道之(三)

 

 

       妻子王海玉小时侯在娘家受了不少罪,到我家也没有享多少清福。岳父去世后她随岳母改嫁到崖湾岳父处。虽然岳母和崖湾岳父都很关心,但在那个饿死人的年代要靠一家人的艰苦拼搏,才能免强维持生活。特别是1962年以后,国家放宽了政策,划分了自留地和允许农民小片开荒,在崖湾岳父的带领下,她和同父异母的姐姐马招花成天挖荒地,担运肥料,干着大人干的活。在她十八岁上下时,岳母多次来我家给父母说:“女儿娃以后要生养孩子,为免累坏身子,你们尽快娶过门为好啊!”在那个物资相当匮乏又连年饥荒的年代,即使亲生父母双全的孩子也少不了吃糠咽菜,忍饥挨饿。

       她从没有进过学校门,成天超负荷的劳动强度,小小年纪累弯了腰,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确实受了不少的罪。

       结婚后,她进了我家的门,虽然有父母的呵护和我的关照,但仍吃了不少苦。在那生产队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的年代,因为家里有母亲和她两个女的,在安排农活时,为“双膀子” 家庭。母亲在近处干活和照顾家庭,而她成天爬山进沟,在远离村庄的地方披星戴月干活。由于我在外工作,我们夫妻长期分居,本应该由男人做的事,而我家完全靠她承担。地里分了粮食和柴草,其他农户是由男人背运,而我家靠她背回家。后来,我大学毕业分配在天水地委工作,她也没有因为我是国家干部而受特殊待遇,反而出的力﹑流的汗更比其她女社员多。我记得她在大队农田基建队做过饭,天不亮在河里挑水,做熟后担上六七十斤的担子,爬十多里的山路送到工地上去。包产到户以后,她的劳动强度比过去更重,因为我在外,家里的几亩责任田的经营也始终拖累着她。

       1985年,解决“农转非”城市户口以后,她和孩子都搬进了城。责任田交给了生产队,虽然免去了农作的艰辛,但全家人的吃穿费用全凭我一月几十元工资难以维持。为减轻我的经济负担,她克服没文化不识字的困难,不辞辛劳的在餐厅帮灶﹑当清洁工扫马路。在当清洁工的那时,每天早上凌晨四点钟左右起了床,拿上扫帚、推上垃圾车奔走在天水的大街小巷。环卫处给环卫工人划段包干,她承包了天水城区最繁华的市政府门口五百米左右的人行道。为了减轻体弱多病的妻子的劳动强度,我深夜拿着大扫帚偷偷地帮她清扫人行道,捡拾垃圾。有天晚上我正拿着大扫把搞卫生,被单位一名干部发现。他把这一息休在机关传开。大家对我议论纷纷。有些人热嘲冷讽地说:“老裴白天是县级领导干部,晚上是捡拾垃圾的清洁工。”有的还说:“老裴从农村出来,农村老婆没工作,晚上能帮老婆扫马路,这人很不错啊!”对也罢,错也是。这些我都全然没有理会,还是一如继往的每天晚上帮妻子清扫马路。

       1991年,在父亲去世的那年冬天,我突染急疾,肚涨如鼓,疼痛难忍。在当地天水市第一人民医院﹑天水市中医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133医院住院治疗均不见好转。无奈,家里丢下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妻子陪我去西安检查治疗。先后在西安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陕西医科大学﹑陕西中医研究院检查治疗。当时被陕西中医研究院附属医院诊断为横结肠癌。在刚查出横结肠癌这个病的那天早上,一个姓唐的主治医生背着我给妻子谈话,拟定手术治疗,他让妻子签字,并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我知道后立即赶到医生办公室,只见她泪流满面,失声痛哭。我急忙上前阻止大夫,不要难为她。我说:“大夫,不就是怀疑我患横结肠癌吗?我不怕,有病治就行了,不可难为她!”实际我患横结肠癌这个检查结果,早上在门诊镜检室门口我已发现,思想上已有了准备。我的一番话打动了那位大夫的心。那位姓唐大夫对我说:“看来你是个爽快人,就这么回事,你也是个坚强人,要好好配合治疗,我们会对你负责的!”回到病房

       我们夫妇抱头大哭,真感到生离死别已在眼前。记得非常清楚的是妻子泣不成声的对我说:“你要好好再活几年,不能丢下我和孩子不管啊!”那个悲惨场景,使同病房的病友都抹起了眼泪。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正查出这个病就立即返回天水,在远离家乡的西安不要难为她!第二天,我即去西安西京医院、陕西医科大学等大医院复查。经这两家医院复查,陕西中医研究院附属医院属误诊。这个误诊险些要了我们夫妇的命!

       我在西安住院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又不识字,在陌生的西安城里为给我治病,求人寻医,办事的难度可想而知。回到天水已是腊月廿三日,接近年关,俩个孩子在家也吃尽了苦头。我这次患病将近一年没有上班,在家休养治病。她始终不离我的身边,吃穿费用她操尽了心,侍候的百般周到。

       我从政的四十多年时间里,她没有给我添过一点麻烦。家里只有我一人工作,经济上一直比较紧,但她从来不多拿别人一分钱。有一次有个同事托我办事,往家里送了一桶油和一些现金。她不但没有要钱,而且连油也让提走了。同事都认为老伴脸太硬,不敢往家里送东西。我们结婚四十多年来,靠我们夫妻俩的双手经营和建设这个家庭。虽然给孩子没安排舒适的工作,也没留下宽敞的住宅和贵重物品。但也过得非常平稳。可以说“吃草根淡中有味,守王法梦中无惊。”我随着职务的升迁,迎来送往的多了,招待宴请的多了,公事应酬多了,回家吃饭少了,随之和她相聚也少了。大多数时间她自己照顾自己,缺少丈夫应有的陪伴。想到这些我也非常内疚。

       由于妻子没文化,找工作难。加之我认为我有责任、有能力保证她的生活供养问题。所以,我对她的工作﹑养老等问题重视不够。这样,她就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去做。使她思想上产生了较大的自卑感。她总认为自己不挣钱,只花钱,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人生价值。她对人常说︰“我不挣钱,只花钱,拖了人家掌柜的一辈子。”她平时花钱狠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半用。在我从政时期,给她找工作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干不了轻巧的活可以干笨重的活。不论她挣钱多少,可以体现出她自身的价值,免得终身自卑。我看到一些像我这样家属没有工作的干部,拖人走关系把妻子挂在一些企业单位,购买了养老保险。而我总认为这样做不符合国家政策。所以,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张口。总认为自已发工资挣钱,能养活住家人。所以,对解决老伴的养老问题始终没有重视。2010年国家实行养老保险普查时,她年已六十二岁,属于社会养老超龄人员,又属无单位的的社会闲散人员,补缴历年养老保险费的问题也无法落实。所以,正常的社会养老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只享受了六十岁以上城镇居民政策性养老补贴每月五十五元的待遇。人的生老病死不可能以人的意志而转移,要是我“走”在她的前边,她的养老问题令人担忧。虽然,还有子女的责任和义务,也不可能存在老无所养的的问题。但无论怎么说,她的社会养老保险的问题始终是我心头一大憾事。

       由于长年的繁重体力劳动和风吹雨淋,她累坏了身子。骨关节风湿严重﹑腰腿疼痛难忍。她曾做过三次破腹手术大伤了元气。因患盆腔肿瘤,于1985年8月住进天水地区人民医院(后改为天水市人民医院)进行手术治疗。2012年12月患胆结石病,在天水市中医医院又做了胆结石切除手术。2013年5月,因患急性肠梗阻在天水市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住院治疗,手术后再次粘连,形成了二次梗阻,险些要了她的命。她住院近两个月时间,艳丽和小斐俩个孩子精心护理,吃了不少苦头。艳丽女儿从云南专程赶来,小斐孩子近两个月没上班日夜陪伴着她。

       老伴膝关节疼痛的病已伴随她多年,经常服用药物,天水城里的大大小小医院都基本检查治疗过。从电视广告上发现的药物我从互联网上购买服用,在骨科专科医院也住院治疗过,效果都很一般。老伴去运南昭通姑娘处住了有半年多时间,艳丽孩子也想了许多办法治疗,昭通有家医院治疗此类病在云南出名,姑娘送她去诊断治疗。我希望有较好效果,减轻她的病痛折磨。中秋节前后又回到家,儿子从火车站接到家进门时仍然是左摇右摆站不稳。在回到家的第五天收拾家里卫生又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碰得脸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扭伤了腰。我帶上去找在天水城很出名的一名姓黄的中医骨科大夫检查治疗。虽然摔伤很快痊愈,但膝关节这个病魔始终缠着她不放。

       妻子娘家是一个很不幸的家庭。岳父三十三岁就抛下自己年迈的母亲和妻子儿女走到另一个世界。人们常说,“老年丧子”、“中年丧偶”、“幼年丧父”是人生的“三大不幸”。这“三大不幸”全出现在了这个家庭。岳父去世时岳祖母已年过花甲,岳祖母遇到了“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遭遇;岳父去世时岳母年仅二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华,她遇到了“中年丧偶,”恩爱夫妻阴阳两隔的不幸遭遇;岳父去世时三个儿女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不满三岁,儿女们遇到“幼年丧父”,幼小心灵受撞的悲惨遭遇。

       岳父去世的那几年,正是连年饥荒,凶年恶岁,是建国以来生活最为困难的时期。岳父去世后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为了寻求生路,岳母带着儿女们和简子村下边不到三里的崖湾村的岳父续弦成婚。崖湾村坐北朝南,地处大嘴山梁中断半山腰一个湾度较大的山坡上。这个村庄是一个台阶式的村庄。每个台阶山崖落差大,崖体高。住户在崖面上开挖窑洞居住。家境好些的就在窑洞前边再修建瓦房,形成了前、后院。前院瓦房住人,后院窑洞作为存放粮食、柴草的储藏室或着养猪、养鸡为饲养家禽、牲畜的圈舍。崖湾村岳父住在这个村庄的第一个台阶上,村上人把这个地方叫崖背里。崖背里这个台阶住着三户人家,都是崖湾村岳父的亲堂弟兄,崖湾村岳父家是最东边的一户。

       记得在1962年初冬的一天晚上,崖湾村岳父家所住的窑洞山崖塌陷,险些全家遭了殃,侥幸的是山崖塌落时朝前翻泼而去,只把窑洞掩埋其中,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家知道后,父亲立即赶去帮助清理压在山崖下的家俱、粮食等物品。一连好几天,把被埋的东西全部清理好才返回家中。开年,父亲又去崖湾村岳父家住了好多日子,帮助在院内建修了两座土坯瓦房。从此,崖湾村岳父家与窑洞告別,住进了土木结构的瓦房。直到九十年代初,二妻弟永州又在这个台阶地的西边重新修建了一院新的砖瓦结构的房。使原来这个院落闲置,变成了一片废墟。

       在那个非常困难的年代里这个特殊的家庭,崖湾岳父和岳母共同承担起了抚养儿女的责任。他们虽生活在一个重新组建的家庭里,但一家人相依为命,渡过了那个最为艰难的年代。岳母周粉香,生于1927年(农历丁卯兔年),1976年4月2日(农历丙辰龙年)三月初三)去世,享年四十九岁。岳母中等个子,身材不胖不瘦。椭圆型的脸庞,红里透黑的皮肤。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慈祥的光芒。弯弯的眉毛点缀在那双眼睛的上方。生活的重担使她过早地失去了往日的绰绰风采,使人觉得她比实际年龄老得多。岳母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也是艰辛的一生。她对儿女们充满期盼,希望我们能过上好日子。岳母是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去世的。确实,我们的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强,但她过早的离开我们,没享一天清福。

       1974年8月,我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要去省城上大学。岳母知道后非常高兴,逢人遍说:“我家海玉女婿上大学去了,以后是国家的人了!”岳母知道我喜欢吃洋芋。在我背上行李乘火车上省城兰州报到上学的当天,岳母从自家自留地里挖了筐洋芋,拖着病身子提到我家,可是我早已离开了家乡。后来听母亲说,岳母到我家知道我已离开时蹲下身子坐在廊檐边上好半天不说话,也不进屋,只是长长地叹气。

       我最后一次见岳母是在1976年大年初一。这天早上我背着女儿艳丽去她家拜年。我们家离岳母家路虽不远,只有七、八华里,但一架大坡路特别陡,行走非常吃力。到她家时,累得我满头大汗。一踏进堂屋门,岳母就笑着迎了上来。一边从我背上抱下艳丽孩子,一边递过毛巾让我擦脸。然后又忙碌着为我们准备吃的。这年的二月二前后,学校开学我又去上学。三月,岳母突患胃穿孔病故。正月初一那天的分离,实际是我和岳母的永诀。胃穿孔是消化系统常见的疾病,手术可以完全治愈,而在那时偏僻的边远农村,受医疗条件的限制,岳母就这样走了。

       崖湾岳父名马金海,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中等身材,四方脸庞,始终穿着洗得发白的对襟子蓝汗衫和圆口条绒布鞋。他非常喜欢抽烟,出门旱烟袋不离手,旱烟锅不离口。一到家中又无休止地抽了旱烟又抽水烟。他把铜水烟壶擦了又擦,擦得铮光发亮。抽水烟时放上烟丝就使劲的吮吸起来,水烟袋中的水抽得呼啦啦的直响。吐出的烟雾袅袅上升,任烟雾熏红眼睑,任眼泪滑落脸颊,烟还是抽着不停。岳母去世后,我每到他家就和他睡在一个炕上。他经常炫耀般的爱说他小时侯的故事。他还有自言自语说话的习惯,半夜自己唠叨着那块地该种什么庄稼,那块地还有什么农活需要他去干。开始,我以为是讲给我听,后来发现是自己给自己说话。

       崖湾岳父也喜欢喝罐罐茶。他每天早上起得很早,鸡还没叫就坐在炕头上熬喝罐罐茶,有时喝完再睡一觉才能到天明。下地干活一回到家就又喝起罐罐茶来。他喝罐罐茶时先抓一把茶叶放在手里,双手合拢揉揉然后再放在茶罐内熬,熬出的茶汁很浓,没喝惯的人喝在口中苦得使人难以合嘴。我参加工作后给他买的茶叶,他自己舍不得喝用来招待客人。来了客人就炫耀般地念念有词地说:“这是我家海玉女婿从城里买的好茶啊!”他每次喝罐罐茶时,仍然少不了抽水烟,边喝茶边抽烟。崖湾岳父养着许多蜜峰。他把竹条背篓用泥土涂后,钻两个圆眼放在山崖的小窑垌中自由繁殖,每年中秋节前后土法酿蜜,酿出的土蜂蜜特别好吃。每当产出蜂蜜就留给我们吃,刚出锅的热油饼子蘸蜂蜜要说多香就有多香。1991年我因病在他家休养,他左叮咛右嘱咐地对我说:“国栋,要挺得住,治治就好了,好日子还在后边!”岳父对我的生活也非常关心,反复叮嘱妻子要安排好我的饮食。有次,他家里给孩子过生日宰杀了鸡,没等完全煮熟就拿出了一条鸡腿让我吃。崖湾岳父1995年患食道癌,在患病期间,我和妻子前去看他,拿了几条鲜活鱼熬成汤给他喝,可怜的崖湾岳父因患食道癌滴水难进,一口都没有喝下去。他于这年9月16日去世,享年七十三岁。崖湾村岳父去世后,我们夫妻双方的父母均已不在人世。

       特别可怜的岳祖母。她老年丧子,儿媳改嫁,年迈高龄,无依无靠,带上年幼的大孙子离开了简子村这个村庄,寄居在马家嘴村西头山崖下亲戚家的一孔破烂不堪的窑洞之中。在我们没有结婚之前,我逢年过节也去那里看望她老人家。对这孔窑洞我至今记忆犹新。山崖不太高,顶端上方的崖面上又搭着几根四、五尺长的椽子,上面铺撒着瓦块,从正面看像个小小的土坯瓦房,实际是延伸了窑洞的空间,增大了使用面积,当地人把这种形式的建筑称“接檐子”。 她婆孙俩在这孔窑洞中住了二十多年。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海彦弟又在这个院落中修建了当地流行的那种马鞍架房。婆孙俩老的老小的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生计艰难。记得岳祖母在临去世的那几年,双目失明,行动极其不便,艰难生活的情景铭刻在我的大脑深处。

       大妻弟王海彦因家境贫寒,在当地难以说下亲事。直到他三十五岁那年,才与天水市西口乡黄家大湾村一名姓黄的哑巴女结为夫妻。虽说妻弟海彦婚姻问题解决,但必境娶了个语言有障碍的残疾之人,勾通交流十分困难,给生活上带来很多不便。我每次去大妻弟家看到他这般处境,总给人一种凄凉之感。每次离开他家时,哑巴弟媳总是指这指那,口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意思叫我们拿上她家的土特产品。

       妻子姊妹五人。崖湾村岳父前妻所留一女。名马招花,生于1945年。嫁清水县郭川乡郭山村,大姐夫郭永祥是当地有名的中医大夫。他在郭川乡集贸市场和家中各开了一家医疗诊所。他医疗技术高明,为患者热情服务,受到当地群众好评。经常来求医治病的人络绎不绝。他每次到崖湾村岳父家,崖湾村看病的人排队等侯,忙得他连饭都吃不上。岳父一方面看到女婿有这样的手艺心里暗暗高兴,另一方面感到忙的连饭都吃不上心疼女婿,就唠唠叨叨把寻来看病的人说上几句。1991年10月,我患结肠炎久治不愈。先后在天水、西安多家医院住院治疗均不见好转。大姐夫就上门给我诊断治疗,服了他开的几付中药后病情才有了明显好转。2012年5月,海玉妻患肠梗阻手术后再次粘连形成二次肠梗阻,院方拟定二次手术治疗,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大姐夫又来医院给妻子治病。这样才梗阻解除,避免了二次手术的折磨。

       二妻弟马永州随岳母来到崖湾村陪伴崖湾村岳父和岳母走完了他们的人生之路。他的孝道在崖湾村出了名。他为人诚实,处事公道,在村上很有威信,村上红白喜事都请他当“总管”。他生于1955年7月19日,属相羊。他四方脸,赤红面貌,两鬓已悄悄泛白,流水般的岁月无情的在他面额上刻下了道道皱纹;由于多年的劳累,皮肤显得粗糙,两手长着厚厚的老茧。我家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站在我的身后,亲如同胞兄弟一样,帮我排忧解难。我家种责任田的的那时侯,哪块地里都留下他的脚印。收割、锄种、打碾样样他都帮着干。1983年麦收季节,他不顾自家黄透的麦子,赶着自家的牲口来帮我家打碾麦子。天还没亮就钻进打麦场,忙得放下耙子拿扫帚。在那赤日炎炎的火热天气,钻进麦草中汗水湿透衣衫,也顾不得擦一把。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把麦子从麦草中完全腾出来,连饭也顾不上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赶上牲口连夜往他家走去。

       我老家裴家庄的老院落年久失修。又是他帮我整修故居院落。吃住在多年没住过人的老房子中。日日夜夜干了三个多月,揭瓦粉刷房子、加固门窗、清理废墟、垫院子、修水路、建花园,使这个古老的院落面貌焕然一新。2013年5月,我妻肠梗阻住院,他知道后就立即赶往医院,看见老姐病痛难忍的样子,他不止一次的背过身子擦着眼泪。在病房守了十多天时间,直到病情有所好转才离开了医院。离开时偷偷的在我枕头下放了伍百元人民币,并写了意思是用这些他好长时间积攒的钱来添补姐姐的医疗费用的条子。他的举动让我和妻子感到浓浓的温暖,这份真挚的亲情是用多少钱换不回来的。

       妻子还未娶进门的时侯,我就晓得岳母有个姐姐在太阳镇杨家底村。后来才知道他比岳母大六岁,名叫周彩花。姨父姓丁,在杨家底村最下边的一个院落中居住这个村座落在清水县西部太坪山梁的山峁之中,山峁是东北山,太阳一出就照在山上,中午太阳直射,下午一直照到落下山。由于特别向阳,所以,人们把这里叫阳家底下。后来慢慢演变为杨家底村。我的记忆中,姨父中等个子,背稍有点驼,额头上有数不清象小溪似的邹纹,满脸胡须。他勤劳、朴实,种了一辈子庄稼。我每次去他家看见他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直忙到晚上熄灯时侯。姨母高高的个子,缠裹着的小脚,赤红面貌,眼睛有点近视。姨母经常面带笑容,很少说话,说起话来也和声细雨的,让人感到非常舒畅。姨母在世时也经常来我家走亲戚,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她终生未育,在1960年生活困难时期,收养了一名清水县城姓蔡的儿童。这名儿童就是后来的丁虎得。我俩曾在贾川小学上过几年学,我考入中学后,他就辍学回家。后来,丁虎得在清水县卫校进修,并跟师学艺,钻研医术,成为一名乡间医生,在那缺医少药、偏避落后的山区,为当地群众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后来,姨父、姨母相继去世,但我们俩家仍你来我往,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们两家从血缘关系上看并不多么亲近,但从情感上讲胜似同胞姊妹。老伴的几次医院手术,每次都没有少映芳妈和映芳孩子的护理侍侯。这些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责任编辑:刘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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